焦裕禄与幸福桥
兰考城东靠大路北边,有个村子叫土山寨。这村子说是叫土山寨,其实别说是土山,连个小土坡也没有,地势比哪块儿都低。一场大雨浇下来,四面八方的雨水没处流,都往村跟前凑合,那真是遇雨便成灾,一淹一大片。就是雨过天晴的时候,村子四周围也是坑坑洼洼的,满都是水。打远一看,土山寨就跟座小岛一样,四门倒有三门让水堵着。那几年,村里的人进城也好,到外村串个亲戚也好,就连一天三趟下地干活儿,都得高挽着裤腿儿手提着鞋,打水里趟过来趟过去。土山寨的人让大水闹腾得可苦了不是一年了。
这天一大早,忽然有个长着满脸黑连鬓胡子的人,骑着车子来了。大伙儿也不认得他是谁,只见这个人东转转西看看,逢人便问,见人便打听。走到一块地头上,他问种地的老大爷:“老大爷,咱土山寨年年都闹水啊 ? ”
“可不是,俺村是个出了名的穷水窝子呀 ! ”
“那大水咋就老淹咱这儿呢 ? ”
“咳 ! 常言说:‘人往高处走,水向低处流。'俺这块儿地势低,又没个河呀道的,水出不去,哪还有不淹的 ! ”
黑连鬓胡子点点头,没说什么就走了。走到一家门口,他又问纺线的老大娘:“老大娘,咱村里这大水,您老人家生活咋样呀 ? ”
“有政府照顾俺们灾区社员,生活倒也没啥困难的。俺就是长久没见着俺闺女了,光说要看看她去,可是村口上老汪着多深的水,出不得村,心里头怪着急憋闷的 ! ”
黑连鬓胡子点点头,没说什么,又走了。他从村东转到村西,又特意拐到村口上看了看那转圈的存水。这时正好迎面趟水走过一个小伙子来。这小伙子脚面上腿上长的满是水疮,有的地方还裂着口子流着血。黑连鬓胡子看了不禁一惊,忙拉过伙子问:“小伙子,你这腿上是咋搞的,长这些疮 ? ”
小伙子苦笑着说:“趟水趟的呗 ! 夏天水热,趟完了光起痒疙瘩,俺村一到秋后净腿上长疮的哪 ! ”
黑连鬓胡子点点头,没说什么,又走了。
没过几天,一场瓢泼大雨正下得欢,黑连鬓胡子挎个黑书包,打把破雨伞,又来了。他带着一帮子年轻人,不吃也不喝,冒着大雨把周围几个村子跑了个遍,还把哪块儿地势高,哪块儿地势低,水打哪儿来,往哪儿走,都一道一道地用红蓝铅笔画在一张大纸上。
当天晚上,社员们光听说县上的焦书记来了,要跟大伙儿开个会。等到会上一看,才认出焦书记不是别人,正是那个到处察看地势的黑连鬓胡子。就见他满脸带笑地站在众人面前,从挖穷根治水害的道理讲起,一直讲到该开哪几条沟,挖哪几条河。话虽不多,可句句在理,都说到了社员们的心坎上。临了,还跟大伙儿商量着说: “等地里的几条大排水沟挖好以后,咱们是不是再加把劲儿,把村口那一溜害人坑给它平一平,垫一垫,再在高头修起座桥来 ? 要不,咱村里这一千多社员,出出进进的不光是不方便,人也跟着遭灾受病啊 ! ”
土山寨的人,打老辈子起就眼睁睁地看着大水没办法。这回一听焦书记摸准了水的来龙去脉,能治住水了,还为社员们行路方便着想,要在村口上修座桥,大伙儿没一个不喜笑颜开、拍巴掌喊好的。
有焦书记在头前给领道儿,社员们哪有含糊的 ? 第二天一大早,大伙儿就扛锨的扛锨,拿镐的拿镐,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,就跟上阵打仗似的全出动了。连七老八十的老大娘老大爷,也摩拳擦掌地跟了出来。这个说:“别看俺是快人土的人了,俺挖不了一锨挖半锨,抬不了一筐抬半筐,也得治治那块老水窝子地 ! ”那个说:“俺也得坚决响应响应啊 ! 人家焦书记说得对,挖河就是挖咱土山寨的老穷根子呀 ! ”
老人们一路走一路念叨,大伙儿劝也劝不回去。
土山寨的社员们在焦书记的带领下,就这样连开沟带挖河,一连苦战了几天,到底叫那水归了沟,沟归了河,河归了道,把水害治住了。等到沟也挖通了,河也开好了,焦书记又打城里送来了几大车砖头和洋灰筒子,亲自领着社员们在村口上修起了一座丈把宽的砖桥。那桥身虽说不大,可是修得又敦实又平整,崭新的红砖一垒到顶,借着太阳光打远一看,嗬 ! 就像座金 桥一样,甭提有多漂亮 !
打那儿起,土山寨可真的变了样 ! 那真是河是河,沟是沟,道是道。原来那一汪老水窝子的地里,成片的庄稼长得就跟翡翠似的,拔着节地往上直蹿。社员们都说:“要不是焦书记领俺修了河,治住水,哪有这么好的庄稼 ! ”
那位老大娘再也不愁着出不去村、见不着闺女了;社员们下地干活不再趟水,脚上腿上再也不长那水疮疙瘩了。如今桥头上人来车往的,就跟走平道一样。社员们多咱走到桥头上都会想起那个满脸连鬓胡子的焦书记来,大伙儿都说:“这可真是焦书记给俺们修的幸福桥呀 ! ”